第六章 佛像密室杀人事件
“可以想得到,你不会混在人群里,很可能在比较靠边的地方,所以我沿着空地的边缘走一圈就找到你了。”水镜淡淡地说:“会不会打扰到你想事情?”
水镜把凌羽叫过来,然后介绍给喜婆:“外婆,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我同学,他叫凌羽,是我叫他陪我来的。凌羽,这就是我外婆。”
之后,喜婆把两人带进村子,逢人就介绍说:“这是我孙女,这是我孙女的同学。”
凌羽坐在空地旁边的一块矮树桩上,远远看着眼花撩乱的祭奠,心里却还在思索白三元被杀的案件。
很奇怪……凶手分明是已经把人给勒死,为什么还要用匕首刺穿喉咙呢?这不是多此一举吗?还是有着什么不得不为之的原因?
水镜又笑,忍不住打断道:“你说是我同学就可以了,我也是这么跟我妈说的。”
到大厅里找了一杯水喝下去后,凌羽去院子里找水镜,这时,水镜那些亲戚已经散出大半,但还是有几个三姑六婆留在那里。
看看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凌羽过去后,喜婆让他坐到水镜旁边的椅子上,水镜看着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,凌羽正想发问,却被喜婆的话给抢先:“凌羽,你跟我们的小辫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呀?”
干河村的人似乎从来没有碰到过此类事件,一时间,有人叫喊,有人惊呆,也有人跑了出去,很快,外边跟着大呼小叫,乱成一团。
“那句诗不是禅诗吗?”水镜倒有自己的想法,“而且作者是个和尚,会不会跟佛教有关呢?”
“哎,水镜,这个少年人是跟你一起来的吗,他是谁啊?”几分钟后,喜婆才终于发现到凌羽的存在。
凌羽隐约能猜出她不想触及的伤口是什么,这种情况大多应该是水镜的父母离婚,而她们两姐妹也因此被分开了。他有些替她难过,但表面上不动声色,打诨嬉笑很快就一笔带过,把话题集中到白族人的生活习惯上。
“当然有。白族人大多信仰小乘佛教,村子里就有供奉佛像的祠堂。”
飞机上。
凌羽口渴得很,别说三杯茶,就是三十杯他也能喝掉,也不管是什么味道什么意义。慕容水镜就没有这样的待遇,因为喜婆说她不算是客人。
后来发生的事情,凌羽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看。
说到报警,干河村没有电话,又因地处偏远,就算有手机也发不出讯号,所以唯一能报警的方式就是翻过两座山,到了火车站才能打电话去叫员警,而且还要等到明天天亮才行,等员警来到,也许凶手早就已经毁灭证据逃之夭夭了。
村长一声令下,几个汉子推来一个两、三米高的“F”型木架子,然后他们把木架横杆上的绳子给放下来,绑上祭品,吊到上边,然后把木架推进火堆,让祭品被火给烤死,算是代替村民们接受神明的惩罚。
如果说前两个哥哥还算是失误才让自己陷入困境,那么白三元的困境就是咎由自取。
就在这时,有个窈窕的身影从身前走了过来。
在外头苦思了半个多小时的凌羽找不到灵感,最终熬不住太阳的热力,跑回了喜婆家里。
“嗯!外婆,有没有酸辣鱼吃啊?”水镜笑吟吟地说,那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嘴馋的小女孩。
走到门口,两人都听到里头传出了吵架的声音,赶紧进去,问过喜婆这才知道,是白老伯已经把遗产的事交代清楚了。
离开喜婆家后,水镜问到了任务的事情。
接着,两人找到了那棵菩提树,可是这一次依然没找到线索,而且听水镜说,菩提树的寿命很短,很少有百年以上的菩提树。换句话说,几百年前,这棵菩提树连影子都没有,怎么可能出现在那时的地图上。
不过,水镜似乎很忌讳讲到她的家庭生活还有她的父亲,而且连她姐姐火舞也很少有讲到,讲的最多的就是她母亲和白族的文化。
另外,在房间中间位置的地板上,还打碎了一个泥塑佛像,看那造型,跟祠堂里供奉的佛像差不多。
原来,水镜的母亲是道地的白族人,跟父亲结婚后才离开了家乡,来到了G市工作定居。母亲在一家服装店当营业经理,穿着、谈吐都跟城市女性没有两样,但是却保留了不少白族人的传统。
凌羽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,原来他们把他当水镜的男朋友了。晕,难道他们以为水镜这次来是为了把男朋友带给她外婆看,水镜在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的情况下,只能如此承认,所以她们对他才会忽然变了态度。
说的时间长了,自然开始心不在焉,这时,凌羽忽然看到有一个穿着牛仔裤的青年男子穿过院子,然后走进对面的那间红色屋子里。
“佛树?”
没想到遗产分配这事还别有洞天,白老伯的遗产只三间房子和几亩田地,这些东西相信他那三个儿子都不稀罕,但是三个儿子为什么会全都赶回家来呢?
喜婆大概很久没见孙女了,抱着慕容水镜乐呵呵地跟慕容水镜话家常,而把凌羽完全晾在一边。
凌羽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,原来如此,难怪一直觉得水镜的身上有一种清丽脱俗的特质。
于是,他充分发挥他的口才,把三姑六婆她们的问题一一应付过去。他也没有夸大事实或者隐瞒家世,只是在某些细节上有做调整。
看到凌羽一下子站起来,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焰,水镜真怕他会因为想破案想到走火入魔,小声试探着问:“阿羽,你没事吧?”
“那我们马上去看看!”
水镜抿嘴一笑,摇了摇头,道:“那个地方太偏僻,也没什么景点,所以是不可能有观光客的,你要是说你是观光客,那反而会让村里所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你。”
“谁要把水镜交给你,你是在做梦吧!”慕容火舞依旧不给凌羽好脸色看。
而十来个青年男女穿着奇装异服,男者以入角鼓(八方八角鼓,单面蒙皮,边缘嵌着铜钱和铜铃)或双飞燕(竹板两副,上系彩带,左右手各执一副)为道具,女者以霸王鞭(长一米左右的竹棍,两头嵌入用铁丝穿着的铜钱数枚,柱上纸花,舞时发出响声)为道具,开始在围着火堆跳舞。舞姿热情奔放,与其说是在乞求神灵的宽恕,不如说是在表演节目更像一些。
二儿子叫白继光,现在在D市做生物研究工作。三儿子叫白三元,现在在D市的TW大学念大三。
“我们早该想到才对!”凌羽振臂一呼,双目熠熠闪光。“那句诗前边还有一句‘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’,菩提才是重点,其他三段只是暗示和强调作用,我们本末倒置了!”
“水镜……”凌羽心头暖暖的,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咽喉,他用低沉的声音动情说道:“水镜,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,但是我想,我已经爱上你了!”
凌羽在祠堂这边也没能清静多少,因为没过多久就有一群老人过来祭拜,后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,全村人都被动员起来了。
“有有有,你想吃什么都有。”
白三元就趴着死在自己的床上,脖子上有勒痕,喉咙被一把很长的匕首从正面给刺穿,通到脖子后边。
最小的女儿叫白小小,没有去读书,一直留在二老身边照顾二老。而刚刚出现过的那个穿牛仔裤的青年男子就是三儿子白三元,他刚从D市回来。在他回来之前,上午白一飞跟白继光也相继回到了家里。
喜婆住的房子还不错,应该算得上小康水平。
“交往?”凌羽楞了楞,再看水镜,她却微微点头,似乎想让他顺着说下去。“哦,我跟她一开学的时候就认识了。”
水镜没有立即回应,十几秒后才再次发出声音:“刚才四姨婆叫我走开了一下。对了,刚才你说什么?”
“水镜。”看到水镜出现,凌羽的心情忽然豁然开朗起来。“你不是要陪你外婆吗?”
案发现场调查完毕后,凌羽又跑到外边,到通气窗和窗户外边继续调查,水镜看见他出来,于是跟在他后边想看他到底在干什么,后来看到他是在调查,而且十分专注,就没有过去打扰他。
“没有,我转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线索。”凌羽无奈地说。
这是凶杀案,真的是凶杀案……
原来,白家有个家传之宝,估计至少有两百年的历史,传子不传女,所以喜婆也没见过那宝贝,只知道曾经给一个古董专家看过,人家说那东西很有历史价值,市面上至少可以卖到五百万,然后还问白老伯要不要卖,他可以马上联系买家。
吃过具有特色的午饭后,水镜的亲戚们拉着水镜在树荫覆盖的院子里问长问短,凌羽觉得自己待在他们中间显得十分多余,就借口去厕所离开了喜婆家。离开的时候他对水镜使了个眼色,意思是他先出去看看情形,回头再跟她说。
“也对,这瞒不过你妈,因为你外婆会告诉她,可是你外婆看到我,你该怎么解释?要不要我们先排练一下?”凌羽喝了口矿泉水润了润喉咙。“就说我是观光客,路上碰巧遇到你,然后你邀请我去你外婆那里住,这样行不行,白族人应该很好客吧?”
“不会的。”水镜说着用亮晶晶的眸子瞥了凌羽一眼,凌羽发现她的眼神充满了信任,心里不由得一荡。
凌羽立即来了兴趣,接着又问她们更多有关白老伯一家的问题,她们本来说不能随便乱讲,但是经过凌羽的一番诱导之后,她们终于肯把内幕小声透露给凌羽知道。
情况的变化并没有让凌羽感到紧张或者不安,他反而心中窃喜,不管是不是演戏,在水镜的亲戚面前当一回她的男朋友,都算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嘛。
“大伙快去看看!”喜婆的儿子叫道。
“水镜,你跟你妈妈说你是出来旅游吗?”凌羽想到了一个特别的问题。
凌羽本想偷偷叫水镜出来,却不幸被一个大婶看到,那个大婶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凌羽喊话,凌羽听明白了,人家叫他过来看看。
柱子上还有很多精细的木雕,各种动、植物图案造型千变万化,甚至有玲珑剔透的三至五层“透漏雕”,多层次的山水人物、花鸟虫鱼都表现得栩栩如生。院子里还有一个大花坛,里边有山茶、缅桂、丹桂、石榴、香椽等乔木花果树。
凌羽也是此时才明白慕容火舞为什么会担心水镜,孤男寡女走在这种荒山野岭里,思想容易放得开,而且有一种回归自然的原始感觉,换句话说就是野性苏醒,还真容易让人产生一些“浪漫”的联想。
上午九点整,他们从昆明机场出来,然后搭同一辆长途客车去D市,十一号和十二号两个地点刚好都在那里,也都是在山区,只是离得还算比较远。所以在D市下车后,两组人不得不暂时告别,然后分道扬镳。
祠堂里头点着供奉用的大蜡烛,光线还算明亮,凌羽坐在门口,一边用手搓着耳后,一边在脑子里梳理线索。
原来那个摔碎佛像的作用就是这个,引起全体村民的恐慌,利用村民们的迷信心理,把杀死白三元这个罪行推到神明的身上……这可真是高招,那些村民居然傻到会相信神明惩罚人类会用到匕首和绳子,神明似乎还没沦落到要亲自动手的地步吧……
七点半的时候吃晚饭,喜婆和她姐姐一家、弟弟一家是各自做饭,却都是在院子里吃。因为天黑的时候根本找不到路离开村子,所以白家三兄弟都没回D市去,白小小给他们做了饭菜。吃饭的时候,只见白一飞、白继光和白小小,白三元和他们母亲没出现。
水镜就坐在凌羽的旁边,而吴剑和慕容火舞两个坐在后边隔着三排的位置。水镜看起来比较放松,凌羽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跟水镜聊天,从外婆这个话茬开始,一个小时下来,他对她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。
白三元死在房间里这个事情,已经在短时间内闹得全村知晓,住得比较分散的村民们此时都打着火把朝这边过来,无论哪个方向都能听到打听和招呼的说话声。
吵闹的原因,是白一飞和白继光对传家宝分给白三元不满意,他们联合数落弟弟的不是,还责问父亲,逼得父亲病发,他们母亲就哭着骂他们不孝……情况有些混乱起来。
白三元的死所引起的连锁反应,在夜晚十点的时候发展到了白热化,村长先是召集村民,宣布白三元是因为得罪了神明所以才会惨遭横祸,为了避免神明迁怒全村人,必须马上进行祭奠。
在现场和死者的身上,都没发现那个所谓的传家宝,凶手杀人的动机显然就是为了抢走传家宝,而杀害白三元的最大的嫌疑人,应该就是他的两个哥哥……
十几分钟后,凌羽来到了祠堂外边,这里果然没人。
准确来说,应该是白三元的尸体。
“不会。因为她很了解我。”
而他们今天之所有都从外地回家,原因都一样,那就是白老伯卧病在床多年,而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,就把儿子们叫回来,要跟他们说遗产分配的事情。
回过神来感到身边有种空空的感觉,这才想到水镜不知道上哪里去了,他于是马上用通讯器联络:“水镜、水镜,你在哪里?”
虽然头上是艳阳高照,气温也比较热,但是在山林中却是阴凉舒爽,而且到处都长着五颜六色的野花,两个人一路走来,有说有笑,不像是来执行任务,倒更像是一对出外露营的情侣。
“佛教?”凌羽也觉得有道理,只是找不到头绪。“这里有什么东西是跟佛教有关的吗?”
“小辫子(水镜的乳名)!哎哟,我的乖孙女终于来看我了!”
干河村在深山里头,到处是茂密的灌木丛和芒草丛,要不是水镜来过几次,还真找不到那些隐蔽的小路。
另外,还有一些从出外谋生的青年人那里带回来的传闻。听说白一飞因为喝酒后进手术室,结果手术失误害死了病人,病人家属查了出来,闹着要把他告上法庭。
凌羽身形一定,转过身对水镜粲然一笑,问:“还有什么东西跟佛教有关的?”
“多事!”水镜脸上多出两抹飞红,瞪了凌羽一眼,然后大步走向前去。
口上说得铿锵有力,但是他心里却觉得怎么可能就那么简单,纯粹只是借机向水镜表现自己的干劲罢了。
祭奠的场面倒很有看头。
“那位大哥是外来的客人吗?”他岔开话题,然后成功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给转移开去。
当时撞门冲进现场的那几个人,把详细情况告诉了来询问的村民,村民们可不知道什么密室杀人,他们只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事实。
妇女多穿白色上衣,外套黑色或紫色丝绒领褂,下着蓝色宽裤,腰系缀有绣花飘带的短围腰,足穿绣花的“百节鞋”,臂环扭丝银镯,指戴珐琅银戒指,耳坠银饰,上衣右衽佩着银质的“三须”、“五须”。
“就是菩提树,我记得在村子的西边有一棵很大的菩提树。”
噢!感谢上天,终于让我等到了!
喜婆给两个人安排房间,他们每人一个房间,很是宽敞,据说那两个房间曾经是慕容水镜妈妈和喜婆大儿子住的。房间是瓦房,上边架着十来根横梁,让凌羽感觉十分亲切,因为他奶奶家也是这样的房子。
凌羽进门的时候就受到了喜婆“三道茶”的招待,第一道“苦茶”,第二道“甜茶”,第三道“回味茶”,寓意了人生是先苦后甜,然后慢慢回味。
凌羽到外边到处转悠,不时有好心村民过来问他是不是迷路了,他每次都是干笑着回答他们:“我有指南针。”
门从里边拴上,窗户不能打开,又没有其他通道,在这样一个房间里死了人,唯一的可能就是神的惩罚,而现场被打碎的那个泥塑佛像更是坚定了他们的想法,亵渎了本村神,对本村神表示藐视的人本来就不得好死。甚至村长都出面说不用报警,把尸体埋了就算了。
“好啦,我明白了,我会好好照顾水镜的。”凌羽看到水镜在维护自己,便用和颜悦色的态度来铺台阶,让慕容火舞不好借题发挥下去。
水镜,你知道你笑起来很动人吗……我真希望一直一直看着你的笑容,永远也不移开视线……
这时,他们已经透过树林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子,没走几步,就看见有一块石碑,上边刻着“干河村”三个字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”
半个小时后,凌羽和水镜两个人已经进入了山区,从三轮摩托车上下来,两人一人背着一个大包,走上弯弯曲曲的山路。
水镜点头,展颜一笑,道:“有。佛树。”
这个少年就是凌羽。
跟三姑六婆哈拉了半个多小时后,凌羽的忍耐达到了极限,给水镜使眼色,水镜会意,提出要带凌羽到处看看,那些三姑六婆自然也没意见。
“轰!”门板整个倒塌下来,众人一古脑儿冲进去,烛光中,第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三元。
这是凶杀案,真的是凶杀案……噢!感谢上天,终于让我等到了!那是一种能够引发灵魂深处颤栗的兴奋感!
“没问题,你就放心把她交给我吧。”凌羽顺势说道,还露出了一个“我其实很可靠”的笑容。
一瞬间,凌羽似乎抓到了一个重点,顺着水镜的引导,他凝视着舞动的火焰,精神渐渐进入空灵的状态。
术,什么术?术什么?
那是一种能够引发灵魂深处颤栗的兴奋感!
“水镜,等等我,不要丢下我不管啊……人家不认识路,好害怕哦。”凌羽嬉闹着追了上去。
祠堂的大门、柱子和佛像附近的墙壁上撰写着一些经文和句子,只是用的都是白族的文字,两个人都看不懂。凌羽还去问了几个在祠堂附近纳凉的老人,想知道祠堂有什么历史典故,那些老人听了都笑出来。
凌羽走着走着又回到了院子里,这时院子里已经没有几个人,正在吃饭的人都跑去看尸体去了,耳边都是闹哄哄的杂音。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思绪,一个人走出了喜婆的家,没想到外边更吵。
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,床被安置在门斜对面的墙角。床头贴着的那面墙在两米高的位置有个通气窗,有竹栏杆,栏杆之间的缝隙大概只有三、四厘米宽,整个不能打开。而门对面的那面墙上只有一扇窗户,也装着木栏杆,栏杆之间的缝隙比较宽,有十厘米的样子。
“外婆昏睡过去了,舅母在照顾她。”水镜在凌羽旁边另外一个矮树桩上坐下,“你好久没发讯号来,所以我就出来找你,看你是不是需要协助。”
这是一句禅诗,出处可以查到,据说是一个和尚的“顿悟”,感觉很玄,但是现在各种版本的白话文翻译,意思都大同小异。
“不会不会,怎么会呢!”凌羽连忙摇头,生怕水镜离开。“我现在头痛得要死,正想转移一下注意力。”
“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呀?”六婆问。
慕容水镜的外婆皮肤黑红,个子中等,看上去相当硬朗,笑起来也很亲切,村里人都叫她喜婆,因为她为人一向乐观爱笑。
这时,那些跳舞的青年男女已经退到了一边,而祭品(活生生的一头牛和两只羊)已经准备就绪。
白老伯的老伴得到主屋,白一飞得到两间房子,白继光得到农田,而白三元得到了传家宝,白小小因为是女儿迟早要嫁出去,所以她什么都没分到。
白三元的房间在院子角落的位置,凌羽跟着白家几个大男人一起来到了门口,几个大男人上前去叫门,果然没有回应,推门却发现门已经从里边拴住了,只好合力撞门。
他们的服饰让凌羽有很明显的隔阂感,那就是他是汉族人,而村里人是白族人。其实也不是因为衣服的关系,因为在城市里,就算看见一个女孩子穿着一张网上街,也不会觉得那个女孩子是异族人,而在这个少数民族汇聚的云南,凌羽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汉族人比少数民族优越,就会产生一种自负心理,从而跟少数民族划清界限。
从小火舞就喜欢跟着时尚走,对追赶流行乐此不疲,而水镜却受母亲的影响,对白族的文化有浓厚兴趣。她懂得白族少女的装扮、穿着、手工和禁忌,所以外婆特别喜欢她。
白族民居的平面布局和组合形式一般分成几种,喜婆所住的那里叫“走马转角楼”,结构跟北京四合院差不多,但有两层,东北角的大门对着一面墙壁,上边写着一个“福”字。
喜婆笑咪|咪地打量凌羽,说:“阿羽,谢谢你陪我孙女来!来,现在你们快跟我去吃饭。”白族人通常都直接用“阿+客人名字最后一个字”来称呼客人,以表示亲近。
然后,村民们杀猪宰羊,燃起篝火,并在祠堂前的空地上用竹子搭建祭坛,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是在进行一种大型的庆典,殊不知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。
“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了!”凌羽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,全身散发出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。
慕容火舞皱了皱眉头,忽然大声对凌羽说道:“凌羽,我妹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,你要给我负责!”
凌羽也认为这么解很合理,可是一个“术”所蕴藏的资讯,比原来那句诗所隐藏的资讯不是更少吗?
天色已经完全黑了,为了不让喜婆担心,两个人只好拖着不甘的步伐慢慢地走回去。
凌羽从没见过她那么纯真的样子,不禁在惊叹,原来她也有那么可爱的一面。
“那就说我是旅游爱好者……”
住在那里的是一个大家族,除了喜婆一家,还有喜婆的弟弟、姐姐,和他们的子孙们。
祠堂在村子东边,修建得比较古典,里边供奉着一尊镀金佛像,并不是历史上的哪位佛祖,它是本村守护神,跟汉人供奉的土地公公性质差不多。
他上大学后迷上了博彩,跟几个同学暗暗在校外搞私彩,后来被警察抓获,不但没收了资金,还要罚款五万元,而且那些付了钱买私彩的彩民们,更是债主一样地追着要退款。想来就是因为他们三兄弟都缺钱,所以谁心里都想得到那个传家宝。
看见尸体的那一瞬间,没人注意到,有个目光明亮的少年,脸上浮现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容。
“姐,不要这样!”水镜劝阻道,一副不高兴的样子。
“啊,没什么!那你好好照顾你外婆,有事我们再联络。”收线后凌羽叹了口气,喃喃自语道:“我真是个白痴,这种乱七八糟的气氛告什么白嘛……”
“小伙子,你不知道,这座祠堂是六年前才建的,哪里会有历史典故啊。以前也有个祠堂,只是在西边,那个祠堂很破,后来我们村人有了点钱后,才重新盖了这座新祠堂。”
“当然不是,我说我要去看外婆。”
这些木炭和干草埋的位置那么靠近窗户……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?
凌羽曾经把它当字谜来解,去问字谜高手,高手指出答案:“本”字“无一”就是“木”,“尘埃”是“、”,加上去就是“术”的简体字。
啊!对了,就是它!
“嗯……想转移注意力的话,你可以去看火焰,你可以假想,把所有的思绪都扔到火里烧得一干二净,这个时候你的心情就会平静下来了,而且大脑里的杂念会被清空。”水镜幽幽说道:“因为火焰是人类最原始的记忆之一,火焰可以帮助人类忘记烦琐的现实,进入到另外一种思想境界。这是我从一本心理书上看到的。”
不过,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,因为调查得马上进行,自己不能跟那些村民一样一头热,被眼前的惨剧给蒙蔽双眼。
“那她同意你谈恋爱吗?”凌羽坏坏地笑着。
从三姑六婆们七嘴八舌的回答中,凌羽得知,原来那间红色大屋里住的是喜婆的弟弟白老伯一家,白老伯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。大儿子叫白一飞,现在在D市当外科医生。
“算了,我们先回去吧,天快黑了,我们明天再找。”凌羽有些心灰意冷地说。
喜婆十年前丧夫,家里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儿子,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,还有一个十岁的孙子叫小天。
密室……这不是正牌的密室杀人吗!凌羽愈想愈兴奋。
火焰、木架……好热的感觉……破案的那把钥匙在我脑海越来越清楚、越来越清楚……
家传之宝当然不能卖,所以白老伯一直保存下来,直到他要死的时候才传给下一代。三个儿子就是冲着传家宝而来。谁都不会认为他们有孝心,因为他们自从去了城市后,自顾自的生活,很少回来看望两老,村里人都看不起他们。
“妹妹,一定要保护好自己,那家伙最会耍嘴皮子,你千万小心不要上他的当了。”在临别的时候,慕容火舞把水镜拉到一边说悄悄话,只是声量却大到让几米外的凌羽刚好能听清楚的程度。
这个佛像……跟整个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太不协调了……
“刚刚舅爷听到我表哥白三元死了这个消息,受到刺|激,忽然间就过世了,外婆很伤心,所以我要陪着她。”水镜说话比较大声,因为周围很嘈杂。“我这边没什么,你忙你想做的事情吧,不用管我的。”
“没正经!”凌羽来到水镜身边的时候,水镜一甩挎包,把他打得抱头鼠窜。
过了一会儿,白小小离开一趟又回来,脸色很难看,别人问她怎么了,她忽然哭出声起来,“三哥他待在房间里……我给三哥送饭,可是我敲门三哥却没应声……我怕三哥是出事了……”
“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。”水镜深深看了凌羽一眼,眼神中似乎隐隐透出失望。
凌羽很想叫他们不要破坏现场,但是又想到他们根本不会理一个客人的话,所以只有尽快查看现场,收集有用的证据。
那是个不小的村子,大概只有五、六十户人家,因为地势不平,房子分布就有点散,村头和村尾相隔很远。
“除了你,家里有几口人哪?”三姑问。
“火焰……”
喜婆甚至还热心地给他们提建议,适合约会的地方有哪里哪里,把水镜羞得满脸通红,只好尽快带上凌羽离去。凌羽看着水镜匆忙的模样暗暗发笑,心里爱透了白族人崇尚自由恋爱的风俗。
白继光也很倒霉,也是因为工作纰漏,弄坏了一架价值上百万的进口检测设备,研究所好像要追讨赔偿,并给了他三个月的期限。
线索到这里又断了,才建几年的祠堂,绝对不可能跟几百年前埋藏的东西有关系。
一个大火堆把空地的角落都照了个满堂红,火堆旁边摆着两张桌子,几个年长的老头围着桌子在进行着法事。
凌羽看着水镜的脸,在心里赞叹着,为了看到水镜更美的笑容,他继续说道:“你跟一个男同学单独出来旅行……你妈听了难道不担心你吗?”
水镜芳容在火光映照下,仿佛一个近在咫尺的梦境,凌羽不禁感到怦然心动。
凌羽用手电筒照路,在窗户外边的草地上发现有被翻过的新土,用手挖开来看,新土下边埋着的,竟是一小堆木炭和一些没燃烧过的干草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,所以可以推翻小孩子用木炭来烤番薯这个假设。
村里的男子头缠白色或蓝色的包头,身着白色对襟衣和黑领褂,下穿白色长裤,肩褂绣着美丽图案的挂包。
凌羽心里有些急切,很想马上把凶手给揪出来,在全村人的面前揭穿凶手的真面目,那一定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,只苦于没找到灵感,想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一筹莫展。
羊皮卷上,十二号地点那个小孔旁边有一句注解: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。